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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rna Simpson: Cloud, 2005. Salon 94, New York & Galerie Nathalie Obadia, Paris/Brussels

看到 Yuting 在 "雙人徐 - 看一件就好6" 介紹美國藝術家 洛納‧辛普森（Lorna Simpson, 1960-）這件作品 "雲"，深深讚嘆於他能選擇氈毯媒材，來表現攝影作品中雲朵的細膩質地，我相信那種質感差異僅憑一張網路上的照片，是很難深刻感受到的，這讓人更加渴望能親眼一睹。可看了這一件之後我一點兒也沒有好，同時浮現心中的問題是：這張照片究竟是如何拍攝的？ 因為從光線，牆角與地板的背景，再加上標題。攝影作品的主角顯然是漂浮在室內的一片雲朵，但這要如何辦到呢？看似無關緊要的問題最近懸浮在腦海裡載浮載沈，有時露出一角，有時又淹沒在繁忙的每日行程裡。就在腦中浪潮漸漸將其吞噬之時，今天偶然看到 本德努特‧斯米爾德（Berndnaut Smilde, 1978-）這位來自荷蘭阿姆斯特丹藝術家的一系列作品 "Nimbus"，原本心中的疑問像是抓住了一條線索，誘使自己進一步去瞭解，這兩位藝術家之間是否有存在著連結。

Nimbus Visual, 2013
Digital C-type Print
75 x 112 / 125 x 187 cm
VISUAL Centre for Contemporary Art, Carlow, IE
Photo: Michael Holly

本德努特‧斯米爾德（Berndnaut Smilde）1978年出生於荷蘭北部最大的城市 格羅寧根（Groningen)。1997年到2005年這段時間，他在荷蘭格羅寧根大學的 Minerva 藝術學院進修美術 (BA Fine Art, Minerva Academy, Hanzehogeschool, Groningen)，並取得美術碩士學位 (MA Fine Art, Frank Mohr Institute, Hanzehogeschool, Groningen)。結束求學生涯後，他在2006年陸續參與許多群展，也開始了自己的獨展與創作。觀看 斯米爾德近幾年的作品，常常發現他喜歡在限定的空間中，以各種不同物件進行裝置藝術。於是你看到許多通風管穿梭於房間格室，切割開來的汽車剖面置於窗戶之後; 光影瓦楞透過窗外陽光交互重疊，亦或在同一個空間中，採用互相衝突的矛盾物件呈現超現實的視覺效果。斯米爾德的作品，讓我強烈感受到他對於 "空間與人互動" 這概念的執著。

2010年，斯米爾德著手創作了讓全世界認識他的一系列作品 "Nimbus"。也就是上圖介紹給大家-雲的系列。這結合了科學和裝置藝術的創作，讓他獲選時代雜誌2012年最佳五十項發明獎之一 (TIME Best Inventions of the Year 2012)，並且評語是無價 (Priceless)。他利用一個簡單的水瓶噴霧器，在溫度、濕度與光線環境都在細膩的掌握情況下，以隱藏的造霧機，在室內孕育了一朵一朵充滿超現實感受的雲。這樣的創作有許多因素無法掌握，而且雲的形成也分秒必爭，因為動態的雲霧只能在空間中存在幾秒。因此作者也提及，他沒有一個真正的方法去控制雲朵的形狀與光線，每次出現的模樣都不盡相同，所以他必須重複製作幾百次，直到他認為足以成為作品的雲朵出現，再用相機將這一瞬間的美拍攝下來。這不該出現在室內的雲朵，衝突的美感滿足了我們對於超現實的想像。很多評論與訪問中也提到，這項創作的概念其實與人也有關係。人們來到造雲的空間，與空間做連結，而記錄下來的是那短暫時間的美好記憶，因為當你再次走進這個空間，雲朵就已消失無蹤了。另一方面也是想表達，許多藝術創作都是稍縱即逝，我們應該更去珍惜身邊的這些美好。所以我很喜歡他在BBC的訪問中，講的這段話：

"This is a work thats more like collected memory you have for very short moment. People in that space, connected to the space. This is also more like a document or something happened and it's now gone. If you re-enter this space, this is empty now."
How to make clouds indoors: The art of Berndnaut Smilde 
(在上面這段BBC的訪問影片連結，以及下面的影片中，你都可以看到他如何進行這項創作) 

 

介紹完造雲的藝術家，接下來的問題就是：洛納‧辛普森的作品 "雲"，真的是來自於斯米爾德的室內雲朵創作攝影嗎？在查詢了兩位藝術家的創作時間後，我發現2010年斯米爾德首次進行室內雲創作前，洛納‧辛普森早已在 2005 年完成 "雲" 這項作品。那究竟這張相片中漂浮於室內的雲朵，是如何被拍攝下來的？在詳細瀏覽 Lorna Simpson 的個人網站後，我得到了答案，而且這答案出乎意料的直接簡單，也讓我對於自己的鑽牛角尖不禁有點難為情。

其實 "雲" 這幅作品，是洛納‧辛普森 2004年利用影片紀錄的方式，在同一場景中以雲霧與吹著口哨藝術家 Terry Adkins 所創作影音作品 "Cloudscape, 2004" 的延續。
(請點選作品名稱到洛納‧辛普森個人網頁上觀看這支影片)。

Cloudscape, 2004, Single-projectioin video installation.
Video transferred to DVD, 3 minutes, sound.
Performance by Terry Adkins.

進一步參考 Joan Simon 在 FEP (fep foundation for the exhibition of photography) 對於洛納‧辛普森作品 "Cloudscape, 2004" 與 "Cloud, 2005"  的簡介後，我得到了更完整的解答。

Among the exhibition’s highlights are the film and video works that are prompted by and reinterpret particular pieces of music, including Easy to Remember (16 mm film transferred to DVD, 2001), in which a John Coltrane version of the Rogers and Hart song that Simpson recalled from her childhood is hummed by 15 pairs of lips, and Cloudscape, 2004, whistled by artist Terry Atkins within a room filling with fog, that soon also elides, in Simpson’s process, to a reductive photographic image that is but a trace of the mise-en-scene of the film, showing only the suspended fog and absenting the figure in this serigraph on felt, titled Cloud, 2005.

從影片中你可以觀察到光線和雲霧的交互作用，以及作者的巧妙安排，讓一開始出現的雲霧，像極了斯米爾德五年後利用科學原理，在室內營造出來的雲朵。之後洛納‧辛普森也利用了瞬間捕捉的攝影成品，成就了 2005 年這幅如同影片場面調度(Mise-en-scene, 也就是舞台上的佈位) 一般的作品，吹著口哨的藝術家 Terry Adkins 不復存在，剩下一朵懸浮在室內的雲霧，有著缺乏現實的虛幻，但又如同 Yuting 所評論的，利用0.4公分厚的氈毯媒材讓畫面不至於剝離，反而更沉穩。

寫到這裡，我都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作了 (哈哈)！ 為了一朵懸浮在室內的雲，花了這麼多時間來得到這簡單的答案，好像兜了一個大圈子，又回到原點的感覺。但這過程其實富饒趣味。我讚嘆於不同時期不同出發點的藝術家們，在彼此運用生活經驗和技術營造出來的個別創作中，卻能讓觀賞的人產生特別而相似的連結或感動。洛納‧辛普森的雲，從原本人物與雲霧繚繞的關係，簡化到藉由特殊媒材呈現的一朵雲; 而本德努特‧斯米爾德的雲，從原本只是在不同空間中，營造出超現實雲朵的概念，進而延伸到：受邀 Harper’s Bazaar 雜誌，將他的雲與時尚界赫赫有名的四位設計師，Karl Lagerfeld, Domenico Dolce & Stefano Gabbana, Alber Elbaz & Donatella Versace 進行連結。兩種不同的創作歷程，卻都離不人與空間的關係，藉由 Yuting 的介紹，也讓我認識了這位荷蘭的造雲藝術家，我想這是藝術本身最令人喜愛也心動之處。

所以就算洛納‧辛普森拍的雲，根本不是本德努特‧斯米爾德製造出來的那朵，那又如何，至少在欣賞的過程中我已經感動過了！

最後再多看幾張室內雲吧！

Nimbus Green Room, 2013
Digital C-type Print
75 x 102 / 125 x 170 cm
Green Room, San Francisco
Photo: RJ Muna

Nimbus D'Aspremont, 2012
Digital C-type Print
75x110 / 125x184 cm
Kasteel D'Aspremont-Lynden, Rekem, BE
photo: Cassander Eeftinck Schattenke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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